我们脑中的时钟
28 06 2006年 最近这段时间正在调整时差观赏世界杯足球赛的球迷们都有这样
的体会:如果是一场比分悬殊、大局已定的比赛,最后的时刻不知不
觉中很快就过去了;但是如果是一场旗鼓相当、比分相同或只差一个
球的比赛,观众们都在希望或者担心比赛结果在比赛结束前会逆转,
这时候最后的一、两分钟就会变得非常漫长。
的体会:如果是一场比分悬殊、大局已定的比赛,最后的时刻不知不
觉中很快就过去了;但是如果是一场旗鼓相当、比分相同或只差一个
球的比赛,观众们都在希望或者担心比赛结果在比赛结束前会逆转,
这时候最后的一、两分钟就会变得非常漫长。
我们并不需要借助钟表才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,我们体内似乎有
一个时钟在替我们计时,只不过这台时钟并不很稳定,它的速度很容
易受到我们的情绪和其他因素的影响。
首先对这个现象进行研究的是美国心理学家哈德森·侯格兰德。
1933年他在照顾患了流感发高烧的妻子时,注意到他即使只离开一
段时间,妻子总是抱怨他去得太久。侯格兰德让妻子估计一分种的
时间有多长,自己拿出秒表核对。37秒之后,妻子说一分种时间到了。
她的体温越高,则估计得越快。侯格兰德怀疑这是因为大脑内有一个
内在时钟,体温的升高会让它的速度变快。此后一系列的实验都说明
了这一点,比如对脑袋加热,或者让人呆在高温房间中,都会使人觉
得时间过得慢,或者说其脑内的时钟走得快,速度可以快大约20%。
这个时钟不仅仅是受温度的影响,让试验对象聆听一连串“滴答”
声或汽车喇叭声,让人处于紧张状态,也会有同样的效果。它还会受
到药物的影响。如果我们训练动物让它们每隔固定的时间就按一下操
作杠获取食物,然后给它们吃兴奋剂,它们估计的时间间隔就会变短,
快了10%;但是让它们吃镇静剂,时间间隔则变长。
通过对大脑活动进行扫描发现,试验对象在估计时间时,深藏在
大脑皮质下的一组神经细胞团——基底神经节变得很活跃。一些神经
生物学家提出那里可能与大脑内在时钟有关,神经信号从额叶皮层传
到基底神经节,从基底神经节经过中脑的黑质、纹状体,再传回额叶
皮层组成回路,这样一次信号传导相当于一次“滴答”,速度是每秒
大约1米,也就是说,大脑时钟“滴答”一次大约相当于0.1秒。
在大脑中负责“时间信号”传递的化学物质可能是黑质细胞分泌
的多巴胺。把老鼠大脑中分泌多巴胺的细胞除掉,它们就失去了每隔
固定的时间按操作杠获取食物的能力,但是给它们补充类似多巴胺的
物质,就能恢复该能力。那些能刺激多巴胺分泌的药物会使大脑时钟
变快,抑制多巴胺分泌的药物则使时钟变慢。
在发生重大事故,比如车祸的时候,大脑大量地分泌多巴胺,结
果时间速度似乎变得非常快,几秒种内发生的事就像几分钟那么漫长,
在受害者看来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慢镜头。有些人的大脑时钟因为疾病或
外伤遭到破坏,速度变得非常缓慢,世界就像中止了一样。1990年的
美国电影《睡人》(Awakenings)就描述了这样一批时间凝固的病人,
给他们服用类似多巴胺的药物有一定的治疗效果,让他们的时钟又开
始运行,从凝固的世界中醒了过来。
人在20几岁以后,多巴胺的分泌量开始逐渐下降,大脑时钟也走
得越来越慢。实验表明,让20几岁的人估计3分钟的时间,误差在3秒
以内,而让中年和老年人来估计,则都要比实际时间长,60多岁的人
估计的3分钟有的长达3分40秒。难怪有个说法:青年人的日子短而岁
月长,老年人的岁月短而日子长。
物理时间的流逝速度是永恒不变的,但是心理时间——我们对时
间的体验——却是受到体内外多种因素影响的。我们注意力越集中,
大脑时钟走得越快,心理时间就显得越漫长。比如我们首次去一个地
方时,一路所见都是新奇的,大脑不停地在接受新的信息刺激,时间
似乎过得很慢,但是回程的情形就不那么新鲜了,感到时间很快就过
去了。所以说,回程总觉得比去时快。西方有一句谚语:“捷径是最
长的路。”也包含了同样的道理。首次走捷径时不断遇到的新刺激,
反而让人感到特别漫长。
2006.6.25.
(中国青年报2006.6.27)
(XYS20060627)